第18章 巴乃之行(血色图腾)
猞猁利爪在泥地里划出串串火星,盘马老爹瘦骨嶙峋的手指如铁钳般锁死兽颈,人和兽在烂泥里滚作黑红一团。血沫混着草屑飞溅时,张起灵刚把吴邪按在树后,黑金古刀才抽出半寸,就见那老头用膝盖顶住猞猁胸口,太阳穴青筋暴起如鼓胀的蛇,喉结上下滚动间,竟生生将畜生喉骨捏得咔嚓碎裂——末了吐掉嘴里草棍,抹一把血污纵横的脸,看也不看旁人,用骨刀割下兽爪挂在腰间,倒像刚从地里刨回捆柴禾。
张起灵收刀时顿了顿,后背蹭着吴邪沾来的泥印子还带着体温。他瞥向盘马胸口半露的纹身,那团暗红图腾浸了血,在暮色里泛着湿意,竟像活物般在松弛的皮肉下微动。老头踩着泥疙瘩从他身边走过,眼皮都没抬,腰带上晃悠的兽爪滴着血水,阿贵跟在身后唾沫横飞:\"老爷子这手劲,当年准是能空手搏熊的!这皮子少说换三担谷子......\"盘马只从喉咙里挤出个\"嗯\",眼神直勾勾盯着寨门,倒像那血糊糊的爪子是什么寻常农具。
最惹眼的是盘骁,缩头缩脑跟在他爹屁股后头,周遭婆娘汉子你一句\"逼老爹上山\"我一句\"不孝顺\",他搓着衣角嗯嗯啊啊,脸红得跟寨口晒的干辣椒似的。反观盘马,往人堆里一站腰板笔挺,刚才滚泥里的狼狈全化作猎人身后的威风,任由阿贵把\"赤手空拳斗猛兽\"的故事添油加醋,末了故意将骨刀往石墩上一磕,吓得旁边娃娃哇地哭出来,他自己却摸着白胡子,嘴角偷偷翘了起来。
夜色漫进吊脚楼时,吴邪突然开口的苗语惊得盘马草鞋搓地。张起灵褪下衣衫的刹那,麒麟血遇热泛红,火炭般的纹路与老头胸口暗红图腾遥遥相映,满屋子烟味里腾地窜起股玄机。阿贵翻译时眼神在两人之间飘移,那句\"一个迟早被另一个害死\"说得磕磕绊绊,却被吴邪混着广西腔的苗语截断:\"榕树下的坛子,青苔该掀了吧?\"
盘马捏着烟杆的指节发白,火塘爆响的火星子照亮他纹身边缘的旧疤。最终拐杖跺地起身时,腰带上猞猁爪子哗啦作响——解雨臣正擦着黑胶伞上的泥,胖子蹲在门口啃玉米,黑瞎子叼着草逗云彩,加上沉默的张起灵,刚好八个人影投在火塘边。盘马将骨刀插在地上,火苗舔过他和张起灵胸口若隐若现的麒麟纹,吴邪偷偷拽住身边人的袖子,指尖触到他小臂上发烫的纹身,像触到千年前墓道里未冷的血。
盘马吧嗒着烟杆,火星在烟锅里明明灭灭。他斜睨着盘霄磨蹭出门的背影,突然用骨刀磕了磕火塘沿:\"想问什么,趁夜露没重赶紧说。\"
吴邪的目光像深山里蹲守的狼,直勾勾锁着老头眼皮子都不眨。他指尖蹭过张起灵掌心的老茧,忽然笑出声:\"您该知道我想听什么——那些我心里有数的,就不用绕弯子了。\"话音未落,他忽然攥紧身边人的手,指节发白却笑得坦荡:\"孩子都满月了,您见多识广,总不至于不懂男人怀胎的规矩。\"
这话让盘马夹烟杆的手抖了下,烟丝簌簌落在衣襟上。他扫过解雨臣擦得锃亮的黑胶伞,瞥过胖子腰间鼓鼓囊囊的炸药包,最后落在张起灵胸口若隐若现的麒麟纹上——那纹路正随着火塘温度泛出红光,像极了当年古楼壁画里滴血的图腾。
\"你们......\"老头喉结滚动,烟杆在指间转得飞快,\"到底知道多少?\"
吴邪没接话,只是拉着张起灵往火塘边凑了凑,两人交握的手恰好挡在盘马视线前。火光映着吴邪腕间若隐若现的红痣,那位置像极了盘马年轻时在密洛陀巢穴见过的血玉标记。
\"有些事本想带进棺材,\"盘马突然把烟杆往泥地里一按,火星溅上他胸口褪色的麒麟纹,\"可你们这伙人......\"他盯着张起灵袖口滑落的刀疤,那形状与自己大臂上被密洛陀抓出的旧伤分毫不差,\"罢了——那年月亮最圆的时候,考古队的帐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