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女学

 当俩小偷说出樊大通的名字时,樊大通脸色一白,心中立马知道,自己输的彻底。

 他身为一介大儒,被秦扶清逼着上台辩论,他擅长讲孔孟,李文辉作为他的弟子,谈起圣人言论却远远不及秦扶清,断章取义被人抓了现行。

 输的是徒弟,可丢的是老师的脸。

 如今又被人戳穿辩论前找人教训秦扶清一事,樊大通心乱如麻,后悔不已。

 “樊大通,你敢说这二人不是受你指使的?”

 “这……”樊大通慌乱地看向台下,想要找弟子背锅,可那个弟子压根没来,其他弟子看到老师的目光,纷纷低下头,生怕被点到名。

 “怎么这样啊!亏他还是大儒,动不动就找地痞流氓,算什么读书人?”

 百姓尚且如此认为,更别提那些经常去广场听樊大通讲学的学生了。

 他们也同样不耻樊大通的为人。

 “滚下去!”

 第一个人这样叫道,捡起石头砸向樊大通,很快就有人跟着叫嚷。

 堂堂大儒,轰然倒塌。

 樊大通说到底,还是要点脸,不然只要他咬紧话头,绝不承认,可能还不会沦落至此。

 只是他本来就心虚心慌,头脑发晕,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无法判断,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被人骂着,樊大通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够了!”

 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从高台侧面响起,众人随之望去,只看见一个身穿白色羽袍的士大夫,身后领着七八号人,皱眉看向秦扶清。

 为首的士大夫年纪不小,胡子花白,腰背挺直,健步如飞。

 有人认出他来,小声惊呼道:“他就是傅铭!”

 望岳书院的山长!

 此人声名比起樊大通之流并没有那么为人熟知,可知道他的人都不会把他和樊大通放一起比较。

 樊大通根本不够格的。

 樊大通看见傅铭,脸色比输了辩论还要难看,他形容狼狈,拱手向傅铭行礼道:“山长大人,在下给望岳书院丢人了……”

 傅铭严肃地看着他,对他道:“望岳书院共有弟子三千,你所教的也不过数百人,一人之失岂能牵连三千人?”

 他说话掷地有声,当着众人的面给此事定下性子。

 和秦扶清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辩论,使下三滥的招数对付女子和少年,此种行为,只是樊大通个人所行,和望岳书院没有半毛钱关系。

 就算樊大通触犯众怒,百姓的怒火也没法波及到其他士人。

 樊大通听懂傅铭话里的意思,神色灰败,拱手没脸再说话。

 他退向傅铭身后,看见乔万淇,没想到榜眼竟然也来了。

 这回他真是丢人丢大了。

 樊大通与秦扶清之事闹得全城沸沸扬扬,有些地位和话语权的读书人没有贸然发声,但一直都在暗处观望。

 今日两边酒楼里坐的基本都是这些人。

 若非王崇礼拉出小偷,改变了事情的性质,估计傅铭也不会主动现身。

 文无第一,读书人之间意见不同,产生辩论很正常,可若其中一人动用下三滥的手段还被人抓到,就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傅铭不出来发声,只怕明日望岳书院的名声都臭了!

 傅铭心中不喜樊大通,可当着众人的面,也只能点到为止。

 樊大通一退下,他便与秦扶清面对面站立。

 足够让他仔细地把眼前的少年看个清楚。

 “年轻人,好胆量!”傅铭并未表现出对秦扶清的不喜,眼神里满是欣赏,开口夸赞。

 少年人意气风发,为了一点不同都能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敢于质疑尊长,学识渊博,底蕴深厚。

 像这样的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只是脾气太直,做事不讲究规矩,很难在官场走的太远。

 只一眼,傅铭便在心里判断出秦扶清的路。

 他作为望岳书院的山长,见过太多的读书人,什么样的人,能走到什么程度,天赋,运气,性格,缺一不可。

 “好孩子,你从哪里来?到广德府可是要求学的?”傅铭的样子十分慈祥。

 再配上他望岳书院山长的身份,只要他说一句话,秦扶清的前路就可大有不同。

 直接进入望岳书院读书,拜名师,考科举,求功名,顺风顺水。

 百姓听戏都爱听这种白胡子老爷爷帮助奇才少年的戏码,原本看事情尘埃落定,都打算走了,又硬生生被留下来。

 今日发生的事,可不就像是唱戏吗?

 樊大通就像个反派,被秦扶清这位机智少年辩驳倒,出来个傅铭见才心喜,偏要收他为徒,传为佳话。

 在场之人,都认为秦扶清会按照这个剧本走。

 秦扶清在傅铭这位真正的大儒面前,依旧不卑不亢,双眼与傅铭的眼神碰撞之间,看见了傅铭眼底深处的不喜。

 “傅山长,在下来自巴陵,来此处确实为了游学,顺便想见识望岳书院的风采。”

 傅铭微微一笑,想进书院,那就好办了啊。

 他道:“方才老夫见你与樊大通辩论,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见识,你师从何人?可想到书院一读?”

 他顺理成章地向秦扶清抛出橄榄枝。

 只要秦扶清愿意感激涕零地进入书院读书,樊大通丢出去的面子,就会被改变性质。

 谁是谁非,混在一起后,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可秦扶清淡定摇了摇头。

 今日之前,他是想的。

 可今日之后,“我不想。”

 傅铭脸上的笑僵硬了一下,姜还是老的辣,他很快收拾好情绪,怀疑秦扶清是在以退为进,“小友这是为何?难道是怕与樊大通结仇,到书院受人钳制不成?”

 “并非如此,我没什么好怕的,只是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小友来广德府,除了要进书院,还有别的事要做?”

 秦扶清转向身子,面向台下的百姓道:

 “我要在广德府开女学,让更多的女性和男人一样能够读书。”

 女性地位低下,因为劳动价值被私有化,可权力从来不是靠别人的同情心得来的。

 读书,是不分男女的。

 台下又是一片哗然。

 “让女子读书?这人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