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缚魂金钏鸣(第3页)
暗室四壁渗出松香。林秋在窒息中看见金线正在改写他的命格,皮肤下的黄金脉络逐渐染上血色。当改写进行到心脉时,母亲的白绫突然从地缝钻入,绞碎了所有陶偶的眼珠。失去瞳孔的金线突然软化,将他裹成蚕茧状悬到暗室穹顶。
日蚀结束的刹那,蚕茧突然迸发金光。林秋破茧坠落时,腕间残留的金钏痕迹突然发光,在供桌面蚀刻出地下河脉络图。当他循图劈开西墙时,汹涌的暗河扑面而来,河面上漂着十二盏金箔灯,每盏都罩着片带生辰的指甲。
暗河突然改道。林秋被卷入漩涡中心,后背撞上青铜水车。车轴镶嵌的十二枚金钏正在转动,每转一圈就有具女尸从水帘走出。当第四具女尸抬手时,林秋惊觉她的面容与自己有七分相似——这正是本该是他大姐的姑娘。
金钏水车突然加速。林秋被甩到岸边的青铜树上,枝桠间挂满空心的金钏。当他折断树枝时,树心流出浑浊的尸油,油中漂浮着父亲的手记残页:"......以子之身,承姊之魂,金钏鸣时,轮回方成......"
暗河尽头传来钟声。林秋踏着金箔灯跃向声源,看见河床隆起成祭坛。坛上倒悬着黄金铸造的浑天仪,每个环圈都缀满金钏,而他腕间的残痕正与某个环圈产生共鸣。当共鸣达到顶峰时,浑天仪突然分解重组,变成具与他等高的黄金人像,心口嵌着母亲的白绫结。
人像突然睁开琉璃眼。林秋被目光定在原地,看见自己的一生正在琉璃瞳孔里倒放:出生时被塞入金钏的襁褓,七岁那年偷戴长姐遗物,及冠时金钏从祠堂供桌跃出......当倒放至母亲悬梁那刻,人像突然开口:"缚魂是假,续命是真。"
祭坛突然塌陷成星图。林秋坠入银河般的金粉中,四肢被星轨缠绕。当他扯断桎梏时,金粉凝聚成十二枚金钏盘旋身侧,钏环上的睚眦集体转向东方——那里升起盏青铜灯,灯芯竟是母亲未燃尽的魂魄。
金钏突然飞向青铜灯。林秋追赶时踏过自己的无数倒影,每个倒影都戴着不同数量的金钏。当手指触及灯盏的刹那,金钏同时炸成齑粉,金粉在灯焰中重组成母亲的脸。她吐出最后一句被煅烧四十年的遗言:"砸了灯,金钏才能真正安息。"
暗河突然逆流。林秋在激流中举起青铜灯砸向祭坛,飞溅的灯油点燃金粉,将整条地下河烧成熔金之色。火光中十二道身影冉冉升起,她们腕间的红绳寸寸断裂,化作血蝶飞向暗河源头。
地面传来沉闷的碎裂声。林秋浮出水面时,腕间金钏痕迹已褪成浅红。废墟间的琉璃层全部融化,在初升的月光下凝成面铜镜。镜中不再有扭曲的倒影,唯有母亲年轻时的模样在镜面一闪而过,手指正拂过空空如也的腕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