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镜水(第2页)

 

一束金光触及夏溯的余光。她扭头,想起来自已正站在解药旁边。盛有金色液体的池子就在脚边。她又想起自已手脚上的皮被液体粘掉的场景。夏溯屏住呼吸,用触手固定住杰克和安咎,向后倒去。她别无选择。三人逐渐被金色液体淹没。

 

夏溯慢慢被液体完全包裹。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是静谧。她的生命仿佛回归到最淳朴,最弱小的胚胎,蜷缩着。夏溯的脑海中被植入一个名讳,镜水。

 

镜水凝聚着星球的痛苦,作为一种实质的液体出现。它就是免疫系统本身。镜水用憎面星上,真菌树颅顶的枝条编织成一个个肉体,便是覆面。再把镜水灌入这副肉体,让肉体承载与镜水同样的思想。解放星球的痛楚。

 

镜水不讨厌生命,相反,它对生命抱有敬意。它和宇宙的理念在于星球和它所孕育的生命本为一体。星球是生命本身,也是承载生命分支的躯体。这也是憎面星上各种植物和生物和谐共处的原因。它厌恶的是当生物忘却本质,将自我和星球剥离。

 

痛意开始侵蚀夏溯的脑子。原本安逸的金色刹那间变得狰狞,像是无数只手扣进皮肤,将夏溯的皮一层层扒开。剧烈的痛意令夏溯想要逃离,她滑动四肢,尝试浮出镜水。

 

夏溯用尽全力,只看到胳膊动了一厘米不到。镜水变得愈加粘稠,现在比起液体更像是固体。胸膛里过于明显的心跳声扰乱了夏溯的思绪。她向周围张望,找到了同样被凝固在镜水中的杰克和安咎。

 

每当杰克用力移动四肢,皮肤就会脱落。镜水像是尖锐的刀刃,一点点割开肉和皮。杰克看着手臂上暴露在外的肉,和飘在一边的皮肤,没有丝毫犹豫,又是猛地一拽。他的胳膊虽然摆动了一下,将身体向上抬,代价是双臂不剩一片皮肤,只留下坑坑洼洼的肌肉。

 

安咎同样也在尝试移动。他的手只需要小幅度移动,就可以够到腰间的剑。安咎尽量忽略手掌上的痛,握住刀柄向上拔,将剑拔出一半。他闭上眼继续向上拔,终于在牺牲手臂皮肤的代价下将整把剑拔出。

 

安咎对自已的剑有信心。他向下割砍,镜水果然出现了裂缝。虽然只有短短一秒,但只要掌握住节奏,安咎就有可能游到水面。

 

与此同时,触手缓缓撕裂夏溯的后背,刺穿镜水,向着水面游动。触手成功破出镜水,扎进镜水旁边的土地里。夏溯再分别用两根触手缠住杰克和安咎,利用触手陷在地里的支撑力,把三人奋力拖出镜水。

 

夏溯眼前的镜水越来越稀薄,天空愈加清晰。皮肤撕裂的痛被大脑放小,她的头率先突破镜水。夏溯的脸此时只有红色的肌肉,失去皮肤庇护的肉暴露在空气中,被刺痛。

 

小队成员已经死光。所有覆面围绕着镜水,它们站位十分讲究,凹出一个完全整齐的圆形,安静地拱着手,身体缓慢的上下摆动。覆面在等待镜水将夏溯,杰克,和安咎彻底融化。

 

夏溯把全身的力量加持到后背,用力将三人往上抬。她的上半身已经破出了镜水,她想先把杰克和安咎甩到岸边。夏溯不再移动,控制触手抬起杰克和安咎。他们的大半个身体已经脱离了镜水。

 

就要成功之时,夏溯突然感觉什么东西在拽她的衣服。低头看去,一只金色的手正怯懦的含着衣服的一角。

 

夏溯不去理会,继续把杰克和安咎往上抬。突然,她的身体往下一沉。一根粗壮的手臂缓缓从镜水里破出。手轻柔的抓住夏溯的手掌,力气却很大。

 

夏溯开始下沉,她昂着头,努力让自已的头浮在镜水上,继续上抬杰克和安咎。又有两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她的呼吸开始紊乱,心脏在胸膛里闷重的跳着。镜水温热的手指勾着肌肤,夏溯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

 

一只只手攀上杰克的身体,他用手掰开缠在腰上的触手。杰克想扯掉镜水的手臂,他的手掌贴上一只手,向外拽。手心明显传来皮肉的撕裂感,杰克没有停下,用手一次次抓向镜水,直到手心的肉被削到深可见骨。

 

安咎也是同样的情形。一只只手像是流动的黄金,攥住他的手腕。镜水发觉了安咎的剑可以短暂切开自已,于是紧紧攥住他的手,遏制他去动剑。

 

十根手指扣上夏溯的脖子,向中间挤压。金光灿灿的镜水里殷红散漫。夏溯的头一点点下沉,被重新拖回镜水里。窒息感在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