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丝诏强势

第87章 遇水则显影·遇火则焚也(第3页)

 青砖下传来空响,撬开看时,满坑的鲨鱼齿浸泡在桐油里,每枚齿缝都卡着半片桑叶。

 禅院外骤然传来马蹄声。

 沈知意将断箭收入袖中,冰弦在门槛布下绊索。

 冲进来的玄甲卫刚踏进殿门,就被突然收紧的丝线吊上房梁。

 那人腰牌落地时,陆云袖用刀尖挑开暗层:"是东厂的狗。"

 腰牌夹层飘落的纸屑上,赫然印着户部漕运的官章。

 沈知意蘸水在供桌写画,水痕竟与早前桑皮灯笼的显影重叠:"他们要动漕粮仓。"

 子时三刻,粮仓方向升起三道紫色狼烟。

 沈知意伏在望火楼顶,看着漕兵将成袋粗盐倾入运河。

 盐粒遇水泛起的泡沫里,竟夹杂着细小的珍珠粉。

 陆云袖突然扯她衣袖。

 东南角仓廪的守卫正在更换臂缚,新绑的玄色绸带在月光下泛着铁鳞蛾翅膀的荧光。

 "是倭寇的联络信号。"

 陆云袖割下一段瓦当。

 "他们在双屿港也用这种磷粉。"

 粮仓内突然传出重物坠地声。

 二人翻进天窗时,正看见三个黑衣人撬开地砖。

 涌出的不是稻谷,而是成箱的佛郎机炮零件。

 精铁炮管上铸着的龙鳞纹。

 "难怪要火烧绣云山庄。"

 沈知意银梭钉住翻开的账册。

 "云锦裹着火炮图纸,蚕丝传的却是假情报。"

 黑衣人突然暴起,弯刀劈向陆云袖面门。

 沈知意旋身甩出冰弦缠住刀刃,却见对方腕间刺着个残缺的蚕神庙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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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云袖银镯疾射,击碎那人后槽牙里的毒囊:"是死士。"

 仓外忽然火光冲天。

 成队的漕兵手持火把逼近,领头者举起的神臂弓上,搭的竟是工部特制的鸣镝箭。

 沈知意扯着陆云袖滚进暗渠,箭矢穿透粮袋爆开的毒雾里,二十年前的陈米竟生出靛蓝色的霉斑。

 "是云州军粮案的手法!"

 陆云袖割袍掩住口鼻。

 "当年十万将士就是吃了这种毒米..."

 暗渠尽头传来橹桨破水声。

 沈知意劈手夺过漕船,冰弦切断缆绳的瞬间,追兵的火把已映红半边河道。

 船底突然传来异响,陆云袖银镯击穿隔板,涌出的不是江水,而是浸泡药水的桑皮纸。

 "抓紧我!"

 沈知意话音未落,药水遇空气自燃。

 火团顺流而下,将追兵的船队困在烈焰中。

 陆云袖突然指向对岸。

 有个戴斗笠的老者正在垂钓,鱼线末端拴着的正是早前沉入河底的描金锚。

 老者的钓竿突然弯成满弓。

 拽出水面的却不是鱼,而是用鲨皮包裹的檀木匣。

 沈知意银梭击碎铜锁时,匣中飘出的信笺盖着东厂提督的私印,墨迹却是二十年前太子妃惯用的螺子黛。

 "陛下要烧的何止漕运啊。"

 陆云袖对着月光细看信纸暗纹。

 "这云锦里织的是玉牒库的...小心!"

 淬毒的柳叶镖擦着沈知意耳际飞过,钉入船桅的瞬间,整根桅杆开始腐烂。

 戴斗笠的老者踏浪而来,手中钓竿甩出的竟是九节钢鞭。

 "叮"的一声,陆云袖的银镯与钢鞭相撞,在夜色中迸出火花。

 沈知意趁机展开信笺,朱砂小楷在月光下渗出狰狞。

 这分明是二十年前太子妃被鸩杀前,写给泉州守将的密信残篇。

 老者突然扯下面皮,露出布满火疮的脸。

 沈知意瞳孔骤缩,那人残缺的左耳,与刑部海捕文书上的东海巨寇严丝合缝。

 陆云袖的银镯钢线已缠上他脖颈:"说!三年前云缕绣庄..."

 钢线突然崩断。

 老者袖中窜出条金环蛇,毒牙堪堪擦过陆云袖腕脉。

 沈知意银梭射穿蛇头时,漕船突然撞上暗礁。

 整船桑皮纸腾起的毒火中,老者嘶声大笑:"蚕要醒了!"

 沈知意拽着陆云袖跳江的刹那,望见运河上游漂来密密麻麻的蚕茧。

 每个茧子都在渗血,将江水染成淡淡的胭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