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扑朔迷离(第3页)


 然而这个大丫鬟的话就是她嘱咐的。


 “这主意好!”庄老爷拍案道,“我明日就请……”


 “老爷。”接着那个丫鬟却是再次怯生生地补充,“京城媒婆们……早听说三小姐的名声了,恐怕此事并不是太容易。”


 未尽之言让席间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


 寒雁轻轻搅动碗里的羹汤,汤面映出她嘴角讽刺的弧度。


 赤脚鬼的名声,竟比儋州港的血案传得还远。


 “带我去看看祖母。”寒雁突然起身,裙摆扫过满地狼藉。


 “是!三小姐。”


 回廊上,姜似如鬼魅般出现在她身侧:“傅云夕离京了,去了儋州。”


 寒雁脚步一顿:“查我?”


 “查真相。”柴靖把玩着腰间玉佩,“有意思的是,他特意去看了你叔叔的坟。”


 寒雁腕间符文隐隐发烫。


 那夜海盗屠村后,她亲手将叔叔婶婶埋在儋州最高的山崖上,面朝大海……


 “还有更有趣的。”柴靖凑近她耳边,“当年说你“赤脚鬼”的段天师,竟然突然现身在京城了。”


 寒雁瞳孔微缩。


 十二年前那个白须飘飘,指着刚出生的她大喊“此女赤足而生,乃大凶之兆”的老道?


 “在哪?”


 “巧了。”柴靖轻笑,“就在老太太发病前,有人看见他进了庄家后门。”


 话音未落,松鹤堂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两人赶过去时,只见老太太躺在床上,双目圆睁,双手在空中乱抓,嘴里喊着:“别过来!赤脚的……赤脚的鬼啊!”


 这场景与当年老太爷临终前一模一样。


 寒雁站在门口,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不是恐惧,而是愤怒。


 十二年的污名,原来真的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都出去!”庄老爷厉声喝道,“今日之事谁敢外传,家法处置!”


 众人慌忙退出,只有寒雁注意到,阮惜文临走时往香炉里撒了把什么,烟雾顿时变成了诡异的青紫色。


 当夜,寒雁正在房中对着铜镜梳理长发,门突然被推开。


 庄语山抱着厚棉被站在门口,身后小厮提着烧红的炭盆。


 “三妹,天寒地冻的,我给你送些取暖的物件。”她笑得温柔,眼角却带着审视和嘲讽,“你背上伤未愈,可不能再着凉。”


 寒雁透过铜镜看她:“多谢。”


 庄语山亲自铺好被褥,又叮嘱了小厮几句才离开。


 寒雁静静等着,果然不出半个时辰,那小厮又蹑手蹑脚地回来,将炭盆和棉被统统搬走了。


 “需要我教训他们吗?”姜似的声音突然从寒雁身后传来。


 寒雁摇头,从枕下摸出一支蜡烛:“看看这个。”


 她掰断蜡烛,里面竟藏着一张字条:「子时三刻,西角门」。


 “有意思。”姜似轻盈落地,“庄家有人想见你?”


 “或者想害我。”寒雁将字条凑近灯焰,火舌瞬间将其吞噬,“不过正合我意。”


 窗外北风呼啸,吹得窗棂咯咯作响。


 寒雁裹紧单薄的衣衫,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儋州的冬天。


 婶婶把她关在柴房三天三夜,是邻居家的老黄狗趴在门缝给她取暖……


 “三小姐。”门外传来丫鬟怯生生的声音,“老爷说……今日不便见客。”


 寒雁早料到如此。


 她平静地取出一个小匣子:“把这个交给父亲,就说……女儿不孝,让他为难了。”


 匣子里是她这些天偷偷绣的平安符,针脚歪歪扭扭,儋州可没人教过她女红。


 丫鬟刚走,柴靖就翻窗而入:“查清楚了!段天师根本不是什么得道高人,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江湖骗子。”


 “……”


 “还有更精彩的。”柴靖凑近,“老太太中的是“离魂散”,症状与当年老太爷一模一样。”


 子时将至,寒雁披上最厚的斗篷,却故意赤着脚。


 姜似想跟来,被她阻止:“守着这里,别让人发现我不在。”


 西角门是庄家最偏僻的入口,常年上锁。


 寒雁到时,锁已经开了。她轻轻推开门,外面站着一个佝偻身影。


 “三小姐。”那人转身,竟是阮惜文身边的丫鬟春杏!


 她脸色惨白,“奴婢长话短说,段天师明日会来给老太太驱邪,他们要坐实你“赤脚鬼”的名声,这是关于段天师的所有信息和资料。”


 接着春杏便是偷偷摸摸的拉开了这边。


 待春杏离开了之后,寒雁才发觉自己掌心已被指甲掐出血来。


 柴靖递来一块帕子:“现在明白了吧?整个庄家,除了你那个没实权的爹,没人希望你留下。”


 寒雁心里说了一句“未必”,然后用帕子擦去手上血迹,眼神却是变得越来越亮:“柴靖,帮我做件事。”


 “什么?”


 “找到段天师。”寒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要在明日家宴上,送庄家一份大礼。”


 “好。”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了重重迷雾的云层。


 寒雁赤足站在窗前,感受着脚底传来的寒意。


 十二年了,是时候让那些陷害她的人,也尝尝这赤足的滋味。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