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上门求亲(第2页)


 这字迹陌生又熟悉,像是有人刻意模仿了庄府账房的笔迹。


 她抬眼望向主母王氏,对方正用帕子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三姑娘,”陈嬷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侧,“老太太醒了,说要见您。”


 老太太的厢房里飘着安神香的气息。


 寒雁刚跨入门槛,就听见一声虚弱的呼唤:“雁丫头,过来让祖母瞧瞧。”


 床榻上的老人比上次见面时瘦了一圈,但眼神清明。


 她颤巍巍地拉住寒雁的手:“这些年,委屈你了。”


 寒雁鼻尖一酸,却只是抿了抿唇:“祖母言重了。”


 “不,我知道。”老太太从枕下摸出一把黄铜钥匙,“西厢库房里有些我年轻时的物件,你去挑几样喜欢的。”


 她突然压低声音,“特别是那个紫檀妆奁,里头的东西配你正合适。”


 三日后清晨,寒雁正在镜前试戴老太太给的一对翡翠耳珰,房门突然被推开。


 周姨娘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脸上堆着笑,眼角却绷得紧紧的。


 “雁姑娘今日要去逛梅园,姨娘特意来帮你梳妆。”周姨娘不由分说接过梳子,手指穿过寒雁如瀑的青丝,“听说傅家公子也会到场?”


 寒雁从镜中捕捉到周姨娘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唇角微扬:“姨娘消息灵通。”


 周姨娘手法娴熟地挽起一个惊鹄髻,正要插上一支金凤步摇,寒雁却按住她的手:“用这支吧。”


 她从妆奁中取出一支样式古朴的银簪——正是老太太给的。


 “这……”周姨娘脸色变了变,“会不会太素净了?”


 “祖母说,这支簪子当年在赏梅宴上为她赢来满堂喝彩。”寒雁故意提高声调,“莫非姨娘觉得祖母的眼光不好?”


 周姨娘手上力道一重,扯得寒雁头皮生疼,却不得不赔笑:“怎么会呢。”


 妆成时,庄语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妹妹可准备好了?”


 她推门而入,目光在触及寒雁发间银簪时骤然凝固。


 “姐姐来得正好。”寒雁起身转了个圈,“姨娘给我梳的妆可还入眼?”


 庄语山盯着那支在阳光下泛着幽蓝光泽的银簪,嘴角抽了抽:“妹妹今日……格外不同。”


 她突然注意到妆台上放着的一对赤金嵌宝镯子,“这是?”


 “哦,那是祖母给的。”寒雁故作随意地拿起镯子,“说是当年先皇赏赐的物件。我嫌太重,姐姐若是喜欢...”


 庄语山眼睛一亮,不等寒雁说完就伸出手:“妹妹当真舍得?”


 “姐妹之间何分彼此。”寒雁亲手为她戴上镯子,又取来一串珍珠项链,“这套首饰原是一体的,姐姐既然戴了镯子,不如……”


 半刻钟后,庄语山浑身珠光宝气地站在铜镜前,活像个移动的首饰架子。


 寒雁强忍笑意:“姐姐这样打扮,定能艳压群芳。”


 庄语山刚要说话,小丫鬟匆匆跑来:“大小姐,傅家的马车到路口了!”


 “我这就去!”庄语山急匆匆转身,腰间玉佩与金镯相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她跑到门口又折返,硬邦邦地对寒雁道:“你也快些,别误了时辰。”


 寒雁望着姐姐远去的背影,嘴角笑意渐冷。


 她故意磨蹭了两刻钟才出门,刚上马车就发现车夫神色不对。


 “姑娘坐稳了。”车夫一甩鞭子,马车却往城外方向疾驰而去。


 行至荒僻处,车夫突然跳车而逃。


 寒雁掀开车帘,只见四周荒草丛生,远处隐约有狼嚎声传来。


 她正欲下车,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姑娘需要帮忙吗?”


 寒雁抬头,看见一个身着墨蓝锦袍的男子勒马而立。


 他约莫四十出头,眉目如刀削般锋利,腰间悬着一块“左都御史”的腰牌。


 “多谢大人,小女子的马车……”寒雁话未说完,突然看清对方面容,急忙福身,“可是宇文大人?”


 男子挑眉:“姑娘认得我?”


 “家母曾提起,宇文伯伯与她同窗习剑。”寒雁声音轻了几分,“我是庄家次女寒雁。”


 宇文长安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翻身下马:“原来是明兰的女儿。”


 他伸手拂去寒雁肩上落叶,“你与你母亲年轻时一模一样。”


 这句话让寒雁心头一震。


 她记忆中母亲总是病恹恹的,从未提过会武艺的事。


 “上来吧!我送你去求梅园。”宇文长安将她扶上自己的马,“听说今日傅家小子也会去?”


 寒雁攥紧缰绳:“大人认识傅公子?”


 “那小子在儋州剿匪时,单枪匹马端了三个匪窝。”宇文长安轻笑一声,“倒是配得上……”


 后半句话消散在风中,寒雁没听清。


 两人一路谈诗论剑,竟格外投契。


 临近求梅园时,宇文长安突然压低声音:“你母亲的事,改日我细细说与你听。”


 求梅园门口,庄语山正焦急张望。


 当她看到寒雁从宇文长安马上下来时,眼中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妹妹好大的面子,竟劳动宇文大人相送。”庄语山上前行礼,手腕上的金镯在阳光下刺得人眼花。


 宇文长安微微颔首,对寒雁道:“改日我派人送些剑谱给你。”


 说罢策马而去。


 园内梅香如海。


 寒雁刚转过一道回廊,就撞进一双深潭般的眼睛里。


 傅云夕站在一株老梅下,手中把玩着一支熟悉的银簪,正是寒雁在儋州遗失的那支。


 “庄二小姐。”他向前一步,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物归原主。”


 寒雁感到发间一轻,那支老太太给的银簪不知何时到了傅云夕手中。


 而他正将儋州的银簪轻轻插入她发髻,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激起一阵战栗。


 “傅公子这是何意?”寒雁强自镇定。


 傅云夕退后半步,声音恢复正常:“庄小姐的发簪歪了。”


 他目光扫过她身后,“令姐似乎很在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