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二合一)“全ALL。……(第2页)

 可荷官又清楚,自己一辈子也超过不了他们。

 这种不甘最后成为一种向外的愤怒,他恨极这命运的不公。

 只剩最后一根古巴雪茄,他想起了它的售价,十万。推销的人说是什么大师生前亲手卷的。

 荷官看不出它和其他烟的区别。但他还是买了。因为它,十万一根。

 那个衣冠楚楚的销售在拿钱走人后,会不会暗中嘲笑他是傻逼。

 荷官点了一根雪茄,然后他发现自己其实不讨厌这个味道。

 很浓,有些呛人。像他。

 后来,荷官死了。

 但他依然活着,并且赚到了更多的钱。

 他有了一个很大很大的赌场。

 那些人不再说着自己不懂的股票、元宇宙、人工智能;他们跪在他身边,脚边,像是狗一样,谄媚地献上荷官会喜欢的雪茄。

 抽雪茄这个习惯,显然被荷官保留到了现在。

 他的一生很少有什么真正热爱的东西,但雪茄肯定算。

 荷官安静地抽完了这根雪茄。

 赢舟没有催他。

 人马捧着托盘,来到荷官面前。

 根据生死赌约规定。游戏开始,是不能终止的,也不能中途退出。

 这曾经是让荷官无往不利的条款。

 现在成了挥向他自己的屠刀。

 荷官看着那枪,突然猛地踢翻了人马。

 “嗬嗬……呼,啊啊啊——!啊啊啊!”

 荷官疯狂地大吼着。

 他愤怒又不甘,还有恐惧和颤抖。

 一股突如其来的、无法抗衡的力量,逼迫他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枪。

 这是赌约的力量在生效。

 祸害的力量,当然只有祸害能抗衡。

 荷官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但他看见自己捡起了枪。

 “我恨死你了。贱人,婊子,烂货。”荷官辱骂道,“凭什么这么看我!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这么看我?你比我还下贱,装什么清高!”

 荷官艰难地和这股力量抗衡着。

 强大的、拉扯的力量,让他的胳膊一寸一寸断裂,碎骨突破手肘,戳了出来。

 赢舟觉得,荷官既像是在骂他;又像是在通过他去骂别人。

 然后赢舟意识到了,荷官大概率骂的是“太岁”。

 赢舟突然忍不住询问:“我上辈子,是怎么赢的?”

 荷官的意识飘忽了一瞬。

 他的思绪回到了那个对他来说,不算遥远的过去。

 一开始接到太岁的邀请,荷官是很意外的。

 他不知道太岁为什么要和他进行生死赌约。

 但太岁说,他想玩德.州扑克。而这正是荷官最擅长的东西。

 因此,荷官犹豫了很久,没能拒绝。

 他热衷赌博,本来就是因为心中的贪念;而又有谁能拒绝“太岁”这样巨大的诱惑。

 太岁甚至在开局前,才了解到游戏的规则。

 那场惊世的赌局不在昏暗的地下赌场,在荷官的赌城。

 观众席座无虚席。

 荷官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太岁。

 那是很美的人。

 他是28岁的赢舟,有着和赢舟一模一样的脸,但绝对不会有人把他们认错。

 太岁就像是碎过一次的瓷器。他的眼神永远空洞又疏离。

 而赢舟是刚从火里取出来的瓷胚,还没有粗鲁的工匠在上面肆意的划出痕迹。

 然后他发现,美貌也是会令人窒息的。

 在场的很多人,都和他一样,忘记了呼吸。

 这样的美丽,和单纯的长相无关,纯粹是一种气场。

 或许是什么自带的诡域。

 荷官心想。

 前四轮游戏,荷官都赢得极其顺利。顺利的让他觉得像是在梦里。

 太岁的牌技很一般,平平无奇。

 但几轮比赛下来,却比高手博弈更让荷官兴奋。

 尤其是想到自己马上就能拥有太岁。他的灵魂都高兴地颤栗。

 这是独一无二的美丽。在这份美丽面前,巨额的财富不过是废纸。

 千年后不会有人记得这里有家赌场,当年谁是首富;但永远会有人传唱太岁的名字,和那些神秘又迷人的故事一起。

 太岁看了眼手里的牌。

 很奇怪,他明明马上就要输掉最后一场比赛,但神色依然没什么变化。

 “我本你是那个把我杀死的人。我的名字和你这种只会出千的赌狗的名字会永远绑在一起,难免有些反胃。”

 四轮游戏下来,太岁并非一无所获。

 他已经记下了扑克牌背面的所有花纹,以及花纹上那些细微的差别。

 太岁道:“不过,说了这么多。无非还是我的大脑在骗我,它说我还想活着。”

 太岁看起来什么也没想,但他的脑海里又闪过许多回忆。

 比如裴天因上次这是和诡异生物改良后的品种。不需要很精心的照顾,春天能盛开一片花海。

 春天已经快来了,他还没有看到花开。

 太岁微笑着,推出了仅剩的筹码:“全all,你是跟还是弃?”

 荷官有些不安地搓起了自己的中指。

 太岁的赢面是很小的,很小的……自己现在手里的牌是最大的同花顺,想压过他,只能凑齐皇家同花顺。

 而公共牌都摊开了,底牌也只剩最后几张。除非太岁能再摸到一张同花色的a。

 他一定是在偷鸡。*

 而且,自己已经赢了四轮。哪怕这轮输了,太岁也还要再赢他五次。

 这是荷官最擅长的德/州扑克,而太岁居然想赢他五次?

 荷官思考了许久,他看了眼自己叠成山那么高的筹码,又看了眼对面的太岁。

 跟注,他需要全all。不跟就是弃牌,直接认输,给出几十个筹码作为代价。

 ——但他可是荷官,怎么会输?

 在赌场上,一口气撑不下去,也许强运就走了。

 “全all。”荷官听见自己说。

 太岁翻开了自己最后一张底牌,他的脸上无悲无喜。

 荷官的脸上却失去所有血色,后脊一阵发凉。感觉到了莫大的恐惧。

 那是一张梅花a。

 ……

 ……

 荷官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太阳穴。

 偏偏握住枪的那只手,属于他自己。

 热泪从荷官的眼角涌出,他脸上是扭曲而夸张的笑:“想知道上一次怎么赢的?我不告诉你。你比他差远了。”

 下一秒,枪声响起。请牢记:,.

 021/七流

 赢舟选择全all。那么留给荷官的只有两条路,第一是跟着全all,继续游戏;第二是弃权,放弃游戏,这样他会付出80个筹码作为代价。

 但直到其中一方筹码归0,这轮游戏才算结束。所以这个死亡游戏会继续。

 要么荷官一直弃权,弃到筹码归0;要么就和赢舟来这么一场真正的生死赌局。

 输的一方,会被刻下一道灵魂印记。

 而且,获胜者可以决定下一轮游戏玩什么。主动权又会在赢舟手里。

 契约里,并没有规定游戏不能重复。

 那么赢舟可以一直玩下去。

 荷官当然可以一直弃权。但这样和自杀又有什么区别?

 赢舟是在逼他赌命。

 荷官沉默许久,道:“你就这么确定,死的人一定是我?”

 赢舟回答:“我不确定,死的人也可能是我。但赌博的本质不就是听天由命吗?”

 他微微侧过头,脸上露出一个微笑:“要不然,你想玩什么呢?是玩丢骰子比大小吗?可骰子里有磁铁,你的手掌里有磁铁。或者这些骰子本来也就是所谓的人具变的?它们自己会动吧?”

 六面骰子上,代表着数字“1”的眼睛忍不住眨了一下。

 荷官仅剩的一只手缓缓握紧了拳,死死捏住了手里的骰子。

 骰子发出了人一样痛苦的叫声。

 “或者说,你想利用桌子下这个早就开好的洞?”

 赢舟弯下腰。桌底很暗,下面是镂空的。看起来没办法藏任何东西,

 但赢舟从这底下,拖出来一张人具。

 对,量词就是“张”。

 它贴在赌桌底下,像是一张薄薄的毯子。身体被压成了扁扁的一片,然而却保留着灵活的五指。

 这样的东西居然还活着。

 它们还都是荷官的的伥鬼。

 这张人具的表情充满意外和惊慌,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荷官。

 赢舟的手指戳在了它橡胶一样柔软的胳膊上:“我会听骰,刚学的。但我说大,它就会换成小;我说小,它就在底下换成大。你是想跟我玩这个吗?”

 荷官的表情变得愈发阴沉:“你对赌场很熟练,真看不出来竟然是不喜欢赌博的人。”

 赢舟姑且把这句话当作了夸奖:“可能因为我有很多个好老师吧。”

 元问心在短时间里,花重金搜罗了一大批人。这批人未必最会赌博,运气最好,但一定最会出千。

 有原始的出千方式,也有科技与狠活。但所有人都再三嘱咐,不要用“机器”。

 什么老虎机,钓鱼机,推币机,通通不要用。

 连娃娃机都是可以调概率的。荷官心一狠,把概率调成“0%”,赢舟也找不到地方说理。

 而人,虽然有时候比机器更精巧好用,但起码他是会出错的。

 “又或者玩扑克。袖子里藏扑克牌是最低级的做法,你肯定不会做的。但你手里。不,这里赌场里,所有的扑克牌,都有特别的标记吧?”赢舟的目光落在了他手边的扑克牌上,“虽然我还不知道你标记的方法是什么。”

 这让荷官想起了很不美好的回忆。

 他像是被激怒了,眼白里血丝密布。

 赢舟收回目光:“我过,会怎么惩治出千的主人。”

 “如果不敢赌,你可以直接认输。”赢舟的语气带着微微的嘲弄,“但我下一轮还是会选死亡左轮。直到你彻底输给我,或者枪里这枚子弹打出去为止。”

 荷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撑住了赌桌:“行,我和你赌。但有个条件,我要检查这把手/枪。”

 赢舟挑起眉:“检查?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临时动什么手脚?你就是因为出千被其他人丢海里喂鱼的吧。”

 荷官冷笑:“那我怎么知道你又没对枪动手?”

 赢舟思考片刻,指向了角落里站着的前台,问:“让他来看?”

 前台猝不及防被指,脸上有一瞬间的意外,但他的神色很快恢复了平静。

 荷官道:“可以。”

 头上长角的人马来到赌桌边。

 他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接过枪,检查了弹膛、弹匣、枪支。又把弹匣装回去,随手旋转了许多圈。

 这样一套操作下来,其他人不会知道,子弹会在哪个弹道。

 人马垂下眼眸,把左轮.手.枪重新放回桌上:“枪没问题。”

 赢舟看向荷官,问:“你先还是我先?”

 筹码已经没有意义。

 这次,他们的赌注是自己的命。

 荷官不是没和人赌过命。但只有这一次,是真正的听天由命。

 而荷官显然是怕死的。

 他的表情依然镇定,只是碧蓝眼眸里的血丝愈发明显。

 荷官甚至在此时产生了一些悔意。他不该来a市的。他本来在大洋彼岸,那里离赢舟很远。

 都是因为他在梦中被那只黑色的乌鸦蛊惑了。

 赢舟等了许久,都没等到荷官的回答。

 于是,他开口:“既然如此,那就我……”

 荷官猛得惊醒,一把抢走了枪:“我先!”

 “呵呵,我想明白了。”荷官脸上挤出夸张的笑容,“哪有坐庄不出千的。我猜猜,是枪里有什么机关吧?上膛后,弹匣回到原始的位置?这样就能控制子弹位置了,你骗不了我的。”

 赢舟的表情几乎没有任何波动。他很清楚,身经百战的荷官不仅赌术精湛,更是心理学大师,任何一点异样的神色都会引起对方的察觉。

 而他又还没有学会通过微表情去误导别人。

 因此,赢舟干脆收敛了所有情绪,像是一台面瘫机器人。

 赢舟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管你怎么恶意揣测其他人,但在这种臆测里,你描述的都只是你自己罢了。”

 人是一种非常主观的动物,会根据自己的感受来想象他人。殊不知只是在其中暴露了自己。

 比如一些雄性智人就信誓旦旦地断定,同龄的年轻女孩一定会因为第二性征发育不明显而自卑。

 荷官握住了枪。

 他发现自己的掌心居然全是汗。

 背后的断肢火辣辣的疼。荷官死死盯住赢舟的脸,试图从中看见什么情绪。

 譬如懊恼,惊慌,后悔。

 但没有。自始至终,赢舟都格外平静。

 就像是他上辈子见过的太岁一样。

 该死的平静!

 可太岁是大名鼎鼎的s级祸害,是开花就能让人死去的怪物;而赢舟,一个孱弱的人类,他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平静?!

 怎么会有人不怕死?一定是哪里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