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二合一)“全ALL。……(第3页)

 “我懂了……我懂了!”荷官咬牙,神色癫狂,“你故意说自己先来,实际上猜到了我会抢先。这其实也是你计划的一环,但我早已看穿。”

 怎么说呢,荷官的想象力挺丰富的。还有些自以为是。

 但这也是人之常情。

 赢舟不是很想回答:“到底谁先?”

 荷官的仅剩的一只手握紧又放下枪:“你先。”

 人马把枪放在垫着丝绒的托盘上,递给了赢舟:“请。”

 赢舟盯着红色丝绒上的手/枪,沉默了许久,最后深吸了一口气。

 他举起枪,极其迅速地朝着自己扣动扳机。

 “喀嚓”,空枪。

 枪来到了荷官的手里。

 人在巨大的压力下,是很容易崩溃的。而没有什么是比死亡更大的压力。

 荷官剧烈的喘气,他举起了手里的枪。

 “喀嚓”,空枪。

 “哈、哈哈……”

 他的西装已经湿透,脸上却露出了畅快的大笑。

 荷官把枪推了过去:“该你了。”

 赢舟握着枪,心跳微微加速。他的另一只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死死握成拳。

 “该你了。”荷官道。

 语气里是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急促。

 他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死死闭上眼,然后扣动了扳机。

 幸运的赢舟,又是空枪。

 赢舟提起的一口气缓缓放下。

 弹匣一共六个弹道,只装着一枚子弹。现在已经发射过三次。

 死亡概率,从最开始的1/6,上升到了1/3。

 百分之三十三。

 赢舟的幸运就是荷官的不幸。

 荷官擦了几次手心的汗,这才有力气摁下扳机。

 很幸运,又是空枪。

 荷官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屁股坐在了背后的椅子上。

 他浑身湿透,嗓子里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冷笑。

 至此,死亡率上升到了二分之一。

 温热的枪又一次被人马摆到托盘里,送到了赢舟面前。

 赢舟抬头,看向了他。

 人马的目光冷漠而平静,像极了局外人。

 “……呵。”于是,赢舟也忍不住低头,发出了一声轻笑。

 【半小时前】

 “我相信,您是不会作弊的。对吧?”

 人马漫不经心地擦着头角上的血迹。

 赢舟回答:“但你们老板,肯定会作弊吧?”

 人马没有回复这个问题,而是转身,示意赢舟跟上。

 荷官还在贵宾室里等着他。

 赢舟跟在他身后,脚步不快也不慢:“我能感觉到,你非常的危险,或者说强大。你真的甘心一辈子当赌场的员工吗?你输掉了生死赌约,但没有被做成人具,是因为你比其他人都有用吧。”

 人马没有回头。

 “荷官死了,你就可以拥有自由。外面的确有异能局的人,但我向你保证,今天,他们不会跟你动手。”

 这句话,终于让人马的脚步停下。

 他侧过头,一黑一白的异色瞳孔冷冷地望着他:“我不可能帮你杀了荷官。”

 他是荷官的人具。换句话说,就是主人和奴隶。

 荷官可以毫无负担把他变成任何东西,也能直接杀死他。

 都不需要动手,只要人马稍有异动,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我不需要你动手。”赢舟直视他的眼眸,“到时候,您只要实话实说就好。”

 ……

 ……

 人马本来不太明白赢舟这句话的含义,直到对方拿出了枪,又让他来检查。

 “枪没问题。”人马听见自己说。

 有问题的是子弹。上面缠绕着一条黑线,像头发丝一样纤细。

 赢舟的第一个优势,是他拥有第一轮游戏的主动权。

 另一个优势,是影子。

 在大多时候,阴翳之影都和普通的影子没有任何区别。

 但想要把影子压缩到头发丝这样纤细的程度,依然耗尽了赢舟的心力。

 好在,他成功了。

 荷官其实没有猜错,弹夹的确会自己转动。只不过不是自动。

 是有一个小东西,在里面努力地拨着它。

 ……

 ……

 赢舟扣动了扳机。

 这是第五枪。弹匣里只剩最后一枪。死亡概率是百分之百。

 荷官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根雪茄。

 他从暗格里拿出剪刀,把雪茄修剪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

 人是喜欢模仿上流阶层的;而上流阶层一直在极力避免着被模仿,不断更换着潮流。

 在荷官小时候,他对上流社会的认识,就是赌场客人嘴里叼着的那根雪茄。

 而他只是老板雇佣的童工。荷官12岁,说自己21了。他从小就长得英俊,会有一些赌场的富婆喜欢。

 看得多了,慢慢也就会了。

 他靠着赌博,赚到了第一笔钱。他出了赌场,拿这笔钱去了从前吃不起的餐厅,买了以前买不起的衣服。住进了当地最高档的酒店。他快乐的飘飘欲仙。

 只有在赌博里赢过的人,才会一直愿意赌下去。

 而运气不会一直眷顾着同一个人。当运气不好时,荷官就需要一些别的手段。所以他学会了出千;学会了用鱼饵让更多人相信,自己会一直赢下去。

 荷官经历过很多次输赢。他有许多次倾家荡产,但总能逆风翻盘。

 他的钱越来越多。甚至开起了自己的赌场。

 有多少人在赌场家破人亡,荷官并不在乎。

 赚了很多钱的荷官开始抽雪茄。他请了最好的师傅,教他如何变得举止优雅,教他如何在这样繁琐且无意义的程序里,建立起秩序。

 荷官用钱装潢着自己。金灿灿的新衣就是他的底气。

 然后他发现,那些“高级的人”根本不在意他会不会抽雪茄,这都是过时的玩意儿。

 雪茄并不被真正的喜欢,只是一些人彰显自己地位和阶级的排外的工具。

 当其他更底层的人学会后,这件工具就失去了原本的价值。

 他们讨论葡萄和酒庄;股票和科技公司;比特币和元宇宙;人工智能与gpt6.0。

 那些淑女与先生们,落在荷官身上的眼神是那么的无所谓。仿佛他和晚会上的餐具没有任何区别。

 荷官感觉到了难堪。

 荷官回家后,红着眼,一盒一盒地剪掉雪茄,把它们统统丢进了垃圾桶里。

 他难道不比那些生而高贵、只会趴在父辈身上吸血的人更聪明?更有勇气?更优越?

 可荷官又清楚,自己一辈子也超过不了他们。

 这种不甘最后成为一种向外的愤怒,他恨极这命运的不公。

 只剩最后一根古巴雪茄,他想起了它的售价,十万。推销的人说是什么大师生前亲手卷的。

 荷官看不出它和其他烟的区别。但他还是买了。因为它,十万一根。

 那个衣冠楚楚的销售在拿钱走人后,会不会暗中嘲笑他是傻逼。

 荷官点了一根雪茄,然后他发现自己其实不讨厌这个味道。

 很浓,有些呛人。像他。

 后来,荷官死了。

 但他依然活着,并且赚到了更多的钱。

 他有了一个很大很大的赌场。

 那些人不再说着自己不懂的股票、元宇宙、人工智能;他们跪在他身边,脚边,像是狗一样,谄媚地献上荷官会喜欢的雪茄。

 抽雪茄这个习惯,显然被荷官保留到了现在。

 他的一生很少有什么真正热爱的东西,但雪茄肯定算。

 荷官安静地抽完了这根雪茄。

 赢舟没有催他。

 人马捧着托盘,来到荷官面前。

 根据生死赌约规定。游戏开始,是不能终止的,也不能中途退出。

 这曾经是让荷官无往不利的条款。

 现在成了挥向他自己的屠刀。

 荷官看着那枪,突然猛地踢翻了人马。

 “嗬嗬……呼,啊啊啊——!啊啊啊!”

 荷官疯狂地大吼着。

 他愤怒又不甘,还有恐惧和颤抖。

 一股突如其来的、无法抗衡的力量,逼迫他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枪。

 这是赌约的力量在生效。

 祸害的力量,当然只有祸害能抗衡。

 荷官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但他看见自己捡起了枪。

 “我恨死你了。贱人,婊子,烂货。”荷官辱骂道,“凭什么这么看我!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这么看我?你比我还下贱,装什么清高!”

 荷官艰难地和这股力量抗衡着。

 强大的、拉扯的力量,让他的胳膊一寸一寸断裂,碎骨突破手肘,戳了出来。

 赢舟觉得,荷官既像是在骂他;又像是在通过他去骂别人。

 然后赢舟意识到了,荷官大概率骂的是“太岁”。

 赢舟突然忍不住询问:“我上辈子,是怎么赢的?”

 荷官的意识飘忽了一瞬。

 他的思绪回到了那个对他来说,不算遥远的过去。

 一开始接到太岁的邀请,荷官是很意外的。

 他不知道太岁为什么要和他进行生死赌约。

 但太岁说,他想玩德.州扑克。而这正是荷官最擅长的东西。

 因此,荷官犹豫了很久,没能拒绝。

 他热衷赌博,本来就是因为心中的贪念;而又有谁能拒绝“太岁”这样巨大的诱惑。

 太岁甚至在开局前,才了解到游戏的规则。

 那场惊世的赌局不在昏暗的地下赌场,在荷官的赌城。

 观众席座无虚席。

 荷官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太岁。

 那是很美的人。

 他是28岁的赢舟,有着和赢舟一模一样的脸,但绝对不会有人把他们认错。

 太岁就像是碎过一次的瓷器。他的眼神永远空洞又疏离。

 而赢舟是刚从火里取出来的瓷胚,还没有粗鲁的工匠在上面肆意的划出痕迹。

 然后他发现,美貌也是会令人窒息的。

 在场的很多人,都和他一样,忘记了呼吸。

 这样的美丽,和单纯的长相无关,纯粹是一种气场。

 或许是什么自带的诡域。

 荷官心想。

 前四轮游戏,荷官都赢得极其顺利。顺利的让他觉得像是在梦里。

 太岁的牌技很一般,平平无奇。

 但几轮比赛下来,却比高手博弈更让荷官兴奋。

 尤其是想到自己马上就能拥有太岁。他的灵魂都高兴地颤栗。

 这是独一无二的美丽。在这份美丽面前,巨额的财富不过是废纸。

 千年后不会有人记得这里有家赌场,当年谁是首富;但永远会有人传唱太岁的名字,和那些神秘又迷人的故事一起。

 太岁看了眼手里的牌。

 很奇怪,他明明马上就要输掉最后一场比赛,但神色依然没什么变化。

 “我本你是那个把我杀死的人。我的名字和你这种只会出千的赌狗的名字会永远绑在一起,难免有些反胃。”

 四轮游戏下来,太岁并非一无所获。

 他已经记下了扑克牌背面的所有花纹,以及花纹上那些细微的差别。

 太岁道:“不过,说了这么多。无非还是我的大脑在骗我,它说我还想活着。”

 太岁看起来什么也没想,但他的脑海里又闪过许多回忆。

 比如裴天因上次这是和诡异生物改良后的品种。不需要很精心的照顾,春天能盛开一片花海。

 春天已经快来了,他还没有看到花开。

 太岁微笑着,推出了仅剩的筹码:“全all,你是跟还是弃?”

 荷官有些不安地搓起了自己的中指。

 太岁的赢面是很小的,很小的……自己现在手里的牌是最大的同花顺,想压过他,只能凑齐皇家同花顺。

 而公共牌都摊开了,底牌也只剩最后几张。除非太岁能再摸到一张同花色的a。

 他一定是在偷鸡。*

 而且,自己已经赢了四轮。哪怕这轮输了,太岁也还要再赢他五次。

 这是荷官最擅长的德/州扑克,而太岁居然想赢他五次?

 荷官思考了许久,他看了眼自己叠成山那么高的筹码,又看了眼对面的太岁。

 跟注,他需要全all。不跟就是弃牌,直接认输,给出几十个筹码作为代价。

 ——但他可是荷官,怎么会输?

 在赌场上,一口气撑不下去,也许强运就走了。

 “全all。”荷官听见自己说。

 太岁翻开了自己最后一张底牌,他的脸上无悲无喜。

 荷官的脸上却失去所有血色,后脊一阵发凉。感觉到了莫大的恐惧。

 那是一张梅花a。

 ……

 ……

 荷官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太阳穴。

 偏偏握住枪的那只手,属于他自己。

 热泪从荷官的眼角涌出,他脸上是扭曲而夸张的笑:“想知道上一次怎么赢的?我不告诉你。你比他差远了。”

 下一秒,枪声响起。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