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吟缓寻芳草

倒是躲得快


 倒是躲得快

 “谁偷看了?我犯得着偷看嘛!我那是看你眼角有颗眼屎,想帮你擦掉,又怕把你吵醒了发脾气,这才犹豫了一会儿。”楚屹振振有词。

 “楚屹,你还真是长大了。”苏晴柔把头埋在枕头里嗤笑。

 楚屹被她没来由的一句话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探身过去,扳过苏晴柔的脸,看着她的眼睛问,“你什么意思?”

 “你小时候说谎,小动作可多了,现在几乎看不出来了,就只是眼珠向下看了一眼。”苏晴柔一字一顿,忍笑解释,还煞有介事模仿了一下让他看。

 楚屹一楞,挑了挑眉,眼神在苏晴柔脸上饶有兴味地打量了一会儿,哼笑一声,伸出手在苏晴柔眼前晃了晃,“别急啊,我把证据拿给你看,你就知道我是不是真说谎了。”

 苏晴柔见状,眼珠一转,生怕他当真挑着她的眼屎给她看,背过身羞恼道,“快些滚下去,我要换衣裳了。”

 楚屹大笑着下了床榻,去衣架上拿自己的衣裳,等苏晴柔穿戴齐整了,才进去叮咛她,“我派了两个身手伶俐的暗卫在你身边保护你,你若是有事,吹哨为号,要他们帮你做,不用事事亲力亲为。”

 苏晴柔接过他递来的玉哨,小心翼翼装进随身的荷包里,笑道,“好,我知道了。”见楚屹仍旧盯着她,似在等她跟他说什么,奇道,“还有事?”

 “没了。我去忙了。”楚屹看她仍不愿告诉他跟踪苏晴婉的事,气得黑着脸转身走了。

 苏晴柔心下虽奇怪,也没多想,反正她又没惹他。

 没两天,秦伯将查来的消息禀给楚屹,菱湖巷子小客店里的人竟是秦玉川,是秦玉莲的兄长丶苏晴婉的舅舅,千里迢迢从岭南来了京城,最初是因盘缠不多,这才落脚在菱湖巷子。

 后来,秦玉川想搬去京里的好客店,却被秦玉莲拦了,说是此处偏远,住着正好,免得落人耳目。

 楚屹心中踌躇,秦玉川既是苏和光的表兄弟,又是大舅哥,若是来探亲,何不大大方方住进苏府,反倒独自住在外头?

 秦伯守在客店中,很快便见到秦玉莲连夜去了那店里,两兄妹争执许久,秦玉莲才离开,临走前犹一脸怒容,显然并未谈妥。

 楚屹好奇为何事争执,秦伯趴在屋顶看得分明听得清楚:

 秦玉川一见秦玉莲,好声好气道:“好妹妹,你可来了。我如今知道自己并非那做生意的料了,这些年你给的银钱,我原是想着钱生钱,可惜多数都亏损了。爹娘和你嫂子现下都把希望寄托在豆哥儿身上了,只要你将童子科这事办成,让你亲侄儿做了官,以后咱们老秦家可就真正改头换面了,不止不用你帮衬,还能一家子都搬到京城来照看你。”

 秦玉莲叹气道:“兄长莫要胡说了,你若是做不了生意,我再给你一笔钱你都买成地,以后做个富家翁不好吗?你当朝廷选拔人才是闹着玩儿呢,豆哥儿的资质你做爹的难道不清楚,他凭什么能被选作神童?”

 秦玉川理直气壮怒道:“你这是不愿意相帮了?别忘了你是怎么嫁进相府的?怎么,如今是山雀变凤凰了,就不认你的亲兄长了?还有你那女儿,教成了什么样子?对着自家舅舅颐指气使,倒真拿自己当金枝玉叶了?”

 秦玉莲急道:“你!兄长,婉儿年纪小,如今又是相府的二姑娘,说话做事自然需得有贵女气度,若是待你不够恭敬,小妹跟你道歉。可你所求之事,当真不能!我给你一笔钱,你快些离开吧。时日久了,表兄要是发现了你,我们谁也不好过。”

 秦玉川悻悻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表弟他虽然娶了你,心却不在你身上。你要是真为自己和婉儿好,就该扶持娘家人,我们好了,你才是真的好。”

 秦玉莲拿出几张银票,放在桌上,冷笑道,“我等到后日,若是兄长还是想不开,不愿自行离开,我也只能派人护送你回去了。至於那件事,你若是想以后连钱也拿不到,大可以去表兄跟前戳穿我。”

 楚屹听完,托腮想了好一会儿,勾唇笑了笑:有意思,看来这里头还真有见不得人的事。若是他将这事查清了,阿柔那儿,可得给他记首功。若是能借机减了那三个月的时限……

 “王爷?王爷?”秦伯说了太多话,声音有些哑地喊楚屹。

 “啊!”楚屹醒过神来,“不能让人走,这样吧,你派人将他敲晕了带回来关在柴房找人看着。我要好好审一审这人。”

 秦伯看他摩拳擦掌,竟比从前审问军中细作还要当回事,忍不住摇头叹气,嘱咐了一句,“王爷可悠着点,那人虽吃得一脸横肉,却是个弱得没二两力气的,经不得您动刑。”

 “知道了,审他,还用不着动刑。”楚屹自信满满。

 深夜,苏晴柔酣然入梦,楚屹伸手探了探她鼻息,清浅均匀,这才小心地挪下床榻,穿了衣裳,蹑手蹑脚出门,拿着灯烛进了柴房。

 秦玉川已醒过一回,手脚俱被绑着,只以为是秦玉莲干的,恨恨骂了几声又放心地睡过去了。他不信,她还能杀了自己的亲兄长不成。

 楚屹在他小腿处踢了两下将人唤醒,秦玉川睁开眼,坐起身定睛看了眼楚屹,破口骂道,“你这小杂碎收了多少钱敢绑我?你可知道爷爷是谁?”

 楚屹一脚踹在他肩头,将人踹个仰倒,半天说不出话来。

 秦玉川好容易重新坐起来,不敢再出言不逊,换了副声调求道,“这位公子瞧着好生面善,不瞒你说,我当真身份不一般,你若是能放了我,我愿意出更高的价。如何?”说着话,他垂眸看了一眼怀里藏银票的地方。

 楚屹心觉好笑,轻笑一声,低低道,“秦玉川,我有些话要问你,你若是老老实实说,我便让人送你回岭南。若是不说,我府里后园新买了一批花,这两日便要种,正好缺些花肥。

 哦,对了,忘了跟你说,我可不是秦玉莲的人。也没人知道你被人掳走了,你要是消失了,她也只会以为,你是良心发现自己回了岭南。”

 “你……你想知道什么?”秦玉川牙齿直打颤。

 “你怎么不去苏府住?”

 “我……我当年酒后说了些不好听的话,表弟他恼了我,自此不让我登他家门。”秦玉川颤声道。

 “什么不好听的话?说来我听听。”

 “说他忘恩负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