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争夺死亡的竞赛(第2页)
沃克帕廷很清楚,他已经反复地提醒过许多次,现在说什么普罗德摩尔女士都不可能听他的了。这位天才法师只会认为卑鄙无耻的弗里德里希教授又在憋着什么坏,企图阻碍她去获取足以新的力量,而这股力量将为她带来命运的救赎。
自然,沃克帕廷也不可能陪着她去完成这一阶段命运旅途的最后冲刺,因为现在她还能勉勉强强地对教授客气相待,但霜之哀伤一拿到手立刻翻脸也不是不可能。宝剑摘自苦寒来,她第一个砍的是究竟是艾什凡,斯托颂还是沃克帕廷,这可说不准。
吉安娜和穆拉丁制定了周密的计划:把探险路程分成几段,以两天为一个周期更换新的贮藏点,并为之后的探险队员准备好御寒的服装、食物和最为重要的法力水晶。因为在无边无际的严寒中,只要有了法力水晶,那么即便她精疲力尽,仍然可以为大家生火,这就代表着生命的可能。
由于这次是全军出动,分批返回,因此要为最后冲刺的探险人员准备最充足的补给、最结实的雪橇和最有力的山羊,否则就会功亏一篑。
一切准备就绪后,这支几百人的探险队便挥别了建立在遗忘海岸的“温暖”营地,踏上了生死未知的漫漫长路,与艾什凡、斯托颂、黑袍巫师展开了一场争夺神器的赛跑。
队伍最前面是开路的机械陆行鸟,接着是拉着雪橇的丹莫罗山羊,整个队伍干得热火朝天。普罗德摩尔女士的计划天衣无缝,种种可能出现的意外都被囊括在内。按理说,只要按照她的计划严格地加以执行,他们就一定能够取得成功,赶在斯托颂等坏蛋们的前面。
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伴随着一场新的漫天大雪,他们最终并没有依照原定计划行事。
出发才两天,所有的机械陆行鸟就陆陆续续地出了故障,最终全部都陷在厚厚的雪地里动弹不得,成了毫无用处的一堆破铜烂铁,而山羊的状态也比预期的要差上许多。
这些来自丹莫罗的耐寒物种,在嚎风峡湾和灰熊丘陵时还勉强像那么回事,到了更加靠近冰冠冰川的龙骨荒野,山羊也很快相继体力不支。
不过,山羊总归比机械陆行鸟要更加有用,毕竟到了最后它们不得不被宰杀,也可以使人类与矮人们饱餐一顿,补充体力,发挥出它们生命中的最后一点光和热。
无论道路多么曲折,只要坚定不移地朝着梦想的方向前进,最后总会成功。在这个信念的支持下,斯科特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他们发起了最后的冲刺。
在一望无垠的荒原上,在这人迹罕至的圣洁淳朴世界里,一群来自东部王国最勇敢的探险者迈着沉重而艰难的步伐,缓缓地前进。
一开始是一百多人,但按照计划陆陆续续便有人将随身携带的物资留下提前返回,于是没过几天这支探险队便只剩下了60人,接着是30人,15人。
队伍最前面的女人在及膝深的雪地里跌跌撞撞地前行,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挡住了她的视线,屏蔽了她的感官,身上的斗篷被偶尔遭遇的坚石割得破破烂烂,雪水混合汗水在头上结了冰,原本金灿灿的披肩长发也掩盖在了苍冷的白雪下。她精疲力尽,疲惫透顶,甚至有那么几小会儿失去了意识,完全凭借本能在继续前进。而当她的头差点接触到冰面时,又在惊慌中醒来,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重回正轨。
她身后的矮人,除了眼睛和挂满冰块的淡黄色胡须以外,全身上下都被皮毛和布块裹得严严实实的,甚至连手也被皮毛包裹得密不透风。他牵着一头矮小却充满力量的山羊,山羊拉着一架装得满满的雪橇。而在这个矮人的后面,同样的景象被重复了若干遍,最终在无边无垠的冰原上构成了一道惊异的风景线——15个黑点排列成一条细线,缓慢地朝前方挪动,因为踩着别人开辟出来的道路前行更加省力。
到了晚上,为了小心翼翼地保护好这些仅剩的山羊免遭夜间那如刀割般的寒风的侵蚀,吉安娜吃力地召唤出一道冰墙,然后他们就在这帐篷里短暂休息,第二天又再度启程。
从1月份开始,人们的心情越来越单调而哀凉,因为情况越来越糟糕,这片荒芜冰原上的天气时钟没有忘记捉弄他们。1月7日,由于天上突然下起了冰雹,他们原本打算在这天前进60千米,结果却灾难性地只完成了四十千米。所有人都明白时间是多么的宝贵,因为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另外一群人也在寻找相同的神器。哪怕只耽误一天,也可能导致敌人捷足先登,而这将意味着他们所有的心血和努力全部化为乌有,甚至葬身于这片风霜凄迷的雪原上。
随着剩下的饲料越来越少,物资越来越匮乏,一些人类患上了雪盲症,而不少矮人的手脚遭到冻伤。那些陪伴着吉安娜一路走到这里来的山羊,也很快便全部倒地死亡。即便探险队员们非常伤心,但不论他们有多么的不舍,也不得不将这些忠实的伙伴全部宰杀掉留在这里,以便在回程的路上作为食物。
在这一天,探险队做出了最后一次分兵。8个人原路返回,而剩下7个人则要根据地图和穆拉丁手中特别的追踪器来走完最后一程。
穆拉丁的副手巴拉甘依依不舍地与他道别,尽管他很想前去一睹霜之哀伤的神奇风采,但依然选择了以大局为重,服从团队的安排,带着其余7个没有被选中的人踏上返程的道路。
现在,由于这里实在太过靠近北方,这里的雪一落地便立刻形成了坚一硬的冰碴,剩下的人再也无法靠雪橇行走,只能拖着他们的武器和食物慢慢地往前挪,也因而一天比一天走得慢。雪橇板被尖利的冰锥给划破了,人们的毛皮靴子被锋利的冰渣磨损了,但没有一个人选择向诺森德残暴的天气屈服,他们默默地朝那个令他们魂牵梦绕的目标走去。
但离霜之哀伤的藏剑穴越近,吉安娜的心情变得越发恐惧和焦虑起来。那个黑袍巫师是不是已经带着普里西拉和科尔姆先到一步了?斯托颂勋爵是不是已经把霜之哀伤紧紧地攥在手里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担忧,人们很快便在漫无边际的雪地里看见了一个模糊的小黑点,这极有可能是人所留下的路标。所有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们都知道这将给其他人带来多么沉重的打击,所以大家都保持着心照不宣的默契,没有人将其说出来。
当他们来到黑点前,才发现那原来是一面海盗的黑旗。它被深深地插一进雪地里,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仿佛带有一丝示威和取笑的意味。
这样一来,所有自欺欺人的尝试全都以彻底的失败了告终,他们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现实,那就是敌人已经抢在了他们的前面,可能领先他们半个月,但也可能只领先他们几个小时。
现在,这似乎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们应该选择在这个时候打道回府吗?
尽管有人确实心里这么想,但却没人将其说出来。当他们在如此险恶的环境之下跋涉了如此之远以后,当他们为了这个目标付出了如此多的艰辛努力以后,“意义”和“目标”本身已经被消解了。
许多探险队员似乎早已忘记他们是为了什么要来到这里。现在,“抵达目的地”已经成为了目的本身——他们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就不能再回头。
这天晚上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但不管多么痛苦,多么恐惧,前面的路仍然需要继续走下去。没有人有心思安慰别人,他们怀着沉重的心情、拖着像灌了铅的双腿,一步步朝着那个洞穴走去。
在这最后的阶段,穆拉丁时不时看看地图和那个不规律的搏动着的发光物,大吼着指路。吉安娜和其他人则尽可能快的按他的指引在深雪里急行军,只偶尔停下来确认方向和作极短暂的休息。